近期，世界著名病毒免疫学专家Antonio Bertoletti教授课题组，比较研究了mRNA疫苗及灭活疫苗在新加坡COVID-19感染者中预防严重疾病的情况。

评估疫苗效力，最严格也最容易的指标是其阻断感染的能力。因此，有阻断感染能力的中和抗体，常被用作衡量SARS-CoV-2疫苗效力的“黄金标准”。但 COVID-19大流行近三年来，SARS-CoV-2的流行病学、病毒学和免疫学发生了重大演变。特别是原始毒株被突变株所取代，spike蛋白中的突变也越来越多。疫苗对新的变体（Omicron系）的保护效果也变差了。因此，对于疫苗保护效力的观点也发生了转变：我们不应该仅仅关注疫苗预防感染的能力，而应基于其预防严重疾病的能力来评估疫苗效力。

T细胞在灭活疫苗的功能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虽然抗体的主要作用是防止病毒感染目标细胞，但CD4+和CD8+ T细胞执行的是非冗余免疫学功能--减少被感染后的病毒载量。CD8+ T细胞通过识别由MHC I类分子递呈的病毒蛋白的短序列（表位）来监测被病毒感染的宿主细胞。CD4+ T细胞也能识别并直接裂解被病毒感染的细胞，但主要还是被未感染的专业抗原呈递细胞（主要是树突状细胞或其他髓系细胞）内化的病毒蛋白表位激活，并由MHC-II类分子递呈给CD4+ T细胞。CD4+T细胞不仅能够直接识别病毒感染的细胞，还能促进抗体成熟，维持CD8+T细胞的功能，并释放细胞因子如IFN-γ直接对抗病毒。

MHC I类或II类分子对病毒表位的呈现并不取决于病毒蛋白在病毒颗粒中的位置，而是由其他原因，比如在感染细胞内合成的病毒蛋白的动力学和数量决定。这意味着刺突蛋白特异性T细胞在识别病毒感染的细胞方面并不比核蛋白特异性T细胞更有效，甚至在帮助抗刺突蛋白特异性抗体生成方面也是如此。

由于针对不同病毒蛋白的特异性T细胞可以对疾病产生很好的保护作用，所以重点问题是，由病毒颗粒组成的灭活疫苗是否可以诱发针对spike和其他SARS-CoV-2结构蛋白（膜蛋白和核蛋白）的T细胞反应？由灭活疫苗诱发的针对刺突蛋白、膜蛋白和核蛋白的特异性T细胞是否与由spike mRNA疫苗诱发的唯一的刺突蛋白特异性T细胞反应相当?

通过对接种SARS-CoV-2灭活疫苗和mRNA疫苗的健康人群的特异性T细胞进行比较分析，发现：与spike mRNA疫苗接种相比，灭活SARS-CoV-2疫苗诱发的刺突蛋白特异性T细胞和体液免疫反应均较低。但是，灭活疫苗诱导的膜蛋白和核蛋白的特异性T细胞反应弥补了低水平的刺突蛋白特异性T细胞反应。结果是，灭活疫苗诱导的综合T细胞反应（spike、膜蛋白和核蛋白特异性）与spike mRNA疫苗（仅刺突蛋白特异性）相当，而且前者理论上还有一个优势--即针对病毒多个抗原不同表位的T细胞反应可以更好地适应新的SARS-CoV-2变异株。值得注意的是，尽管刺突蛋白特异性T细胞通常不受spike氨基酸突变的影响，但约10%的spike mRNA疫苗的特异性T细胞被Omicron突变株中的spike突变强烈抑制了。

除了数量上的不同，还检测到spike mRNA和灭活SARS-CoV-2疫苗诱导的T细胞反应在质量上存在极大差异。虽然spike mRNA疫苗刺激产生了均衡的spike特异性CD4+和CD8+ T细胞反应，但灭活疫苗诱导的多抗原T细胞反应是由CD4+ T细胞的选择性启动所介导的。在最近发表的一项关于刺突蛋白疫苗（NVX-CoV2373）免疫原性的工作中也观察到了蛋白疫苗诱导CD8+T细胞的能力下降。和本文的数据相似，虽然NVX-CoV2373诱发了强大的Th1和T滤泡辅助性CD4+T细胞反应，但CD8+T细胞反应非常有限，即使通过流式细胞仪的活化标志物表达进行量化—这一技术已被证明会高估疫苗特异性CD8+T细胞。

评估SARS-CoV-2灭活疫苗缺乏CD8+T细胞诱导对其疗效的影响极具挑战，但在动物身上有几条证据支持病毒特异性CD4+T细胞在控制疾病进展方面是足够的。诱导小鼠鼻腔内针对SARS-CoV核蛋白的特异性CD4+ T细胞可以保护小鼠在感染不同冠状病毒后不致死。同样地，记忆性CD4+ T细胞也直接和间接地介导了甲型流感病毒感染小鼠的保护作用。此外，CD4+T细胞被证明是有效诱导黏膜/嗅觉组织的局部免疫的必要条件，它可以阻止鼻水泡口炎病毒感染小鼠后入侵神经。

因此，与spike mRNA疫苗诱导的单一协调的CD8+和CD4+ T细胞反应相比，灭活疫苗诱导的多抗原CD4+ T细胞反应（刺突蛋白、膜蛋白和核蛋白特异性）在改善疾病严重性方面可能具有同样的保护作用（图1）。最近，来自香港的临床数据测量了不同疫苗对感染Omicron的健康成人患轻度和重度COVID-19的保护效力，结果显示接种三剂spike mRNA和灭活SARS-CoV-2病毒疫苗的保护效力相似。这一研究表明虽然在灭活病毒疫苗接种者中观察到CD4+和CD8+ T细胞缺乏协调激活和诱导中和抗体的能力较低，但都可以通过CD4+T细胞反应的多抗原性得到补偿，从而更好地应对Omicron株中存在的突变。

研究表明，与抗体滴度不同，多特异性CD4+ T细胞反应的水平在接种疫苗六个月后仍然保持稳定而没有明显减弱。此外，第三剂灭活疫苗确实增加了抗体水平，但对CD4+ T细胞的频次影响可忽略不计。因此，有必要进行纵向研究以评估灭活疫苗接种后这种多特异性CD4+ T细胞反应的持久性，尽管在接种其他疫苗或自然感染后，细胞免疫已被证明比抗体水平要稳定得多。此外，研究数据还显示，用mRNA疫苗和灭活病毒疫苗进行异源接种可以诱导SARS-CoV-2多抗原特异性CD4+和刺突蛋白特异性CD8+ T细胞，再次证实用不同的制剂进行异源接种可能是一种可行的策略，可以实现长期保护。